南宫NG28好书·推荐｜烽火中的华盖建筑师赵深、陈植、童寯，三人同是清华校友，同样留学于宾大建筑系，学成归国后又都投身中国建筑事业。1932年，志同道合的三人在上海合伙成立华盖建筑事务所。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他们无奈各守一方——赵深常驻昆明，童寯兼驻重庆和贵阳，陈植则留驻上海处理本地业务，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华盖回师沪宁”。

　　抗战时期，他们所经手项目的类型包括工业建筑、军事建筑、办公建筑、文化教育建筑、居住建筑等，无一不折射出时代的故事，所交往的人群也无不饱含“把自身贡献给国家”“使中国富强起来”的坚持和深情。

　　三人合作“自始至终非常融洽，竟未有任何龃龉，贵在意见相互尊重，设计共同切磋”，所有图纸都是注明：“华盖建筑事务所，建筑师：赵深，陈植，童寯。”

　　《烽火中的华盖建筑师》 以文学性的笔触，以华盖建筑师事务所的建筑项目为切入点，讲述了相关的人、事、历史，以一个代表性的建筑事务所为引子，呈现抗战时期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

　　张琴，东南大学建筑学学士，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硕士、博士。长年从事城市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南宫NG·28(中国)官方网站。主持浙江省温州市古城保护规划、浙江省温州市五马街历史街区保护规划、山东省烟台市朝阳历史街区保护规划、浙江省湖州市南浔古镇保护规划、江苏省苏州市平江历史街区保护规划。历任上海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秘书长、常务理事。

　　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心合作研究员，重点研究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毕业于美国大学的中国建筑师，特别是这些建筑师对中国城市和建筑教育的影响，著有《长夜的独行者》《烽火中的华盖建筑师》等。

　　赵深在范文照建筑师事务所任职期间，范文照负责对外交涉业务，赵深则主要负责设计，两人通力合作，先后完成南京铁道部大楼、上海戏院、南京励志社总社、南京华侨招待所的设计。这些作品都于20世纪30年代初建成。

　　上海戏院是当时上海滩摩登的西洋古典风格，建成后被誉为“上海的巴黎歌剧院”，南京铁道部大楼、南京励志社总社、南京华侨招待所则是范文照和赵深对中国古典复兴的探索，体现了中华风格，也是回应社会环境和主办方的期待和要求。这些建筑设计作品引起了各界的关注。

　　1931年，赵深在清华学校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弟陈植离开东北大学，回到上海。赵深建筑师事务所更名为赵深陈植建筑师事务所。陈植天性乐观，在清华学校任教青年会（YMCA）俱乐部会长，以“青年会长”而闻名遐迩。陈植还是法国号的吹奏能手，当年在清华时参加了以梁思成为队长的乐队。陈植硕士毕业后，去纽约伊莱·康（Ely J. Kahn）建筑师事务所工作，后又介绍同学童寯前去工作，二人有着共同的嗜好——古典交响乐。

　　上海赵深陈植建筑师事务所成立后不久，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位于沈阳的东北大学关闭，接替梁思成担任建筑工程系主任的童寯举家逃亡至北平。临行前，他将自己在东北大学建筑系教书所得收入尽数散发给学业在东北戛然中止的两届学生作为路费。至北平的童寯，不久收到陈植邀请南下上海加盟的来信。赵深、陈植、童寯三人决定合伙，1932年元旦创立上海华盖建筑事务所。

　　“华盖”之名由赵深的好友、陈植家的世交叶恭绰选定，一寓意为中国建筑师在中国盖楼；二愿景为在中国顶尖，盖为“超出、胜出”之意。英文名Allied Architects。华盖建筑事务所， 无论其中文名字还是英文名字，都非常贴切地预见了之后长达二十年其在中国建筑界的辉煌成就和难以撼动的领先地位，以及三位合伙人保持终身的令人感动的互相信任和诚挚友情。

　　华盖建筑事务所在三位出色的合伙人的共同运营下，迅速崛起于上海滩，业务越来越红火，承担了很多重大项目的设计，如大上海大戏院、上海金城大戏院、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大楼、上海梅谷公寓、上海合记公寓、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南京古物保存库、南京首都饭店、南京张治中公馆、南京马歇尔公馆、南京陵园中山文化教育馆、南京水晶台地质矿产陈列馆，等等。

　　1932年，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了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大楼，这是童寯加入华盖建筑事务所后参加的第一个项目。该设计先由赵深做出平面图，童寯、陈植与其讨论外形处理，根据功能需要决定总体布局，并且在檐口采用简化斗栱来体现民族风格。建筑立面渲染图由童寯即兴挥就完成。国民政府外交部大楼是中国近现代建筑史上一件里程碑式的作品南宫NG·28(中国)官方网站，既体现了对于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继承，也体现了不落俗套的创新精神。在当时盛行的复古潮流中，华盖建筑事务所始终坚持新建筑方向。

　　1933年12月6日，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大上海大戏院以美国电影《女性的追逐》首映开幕，立时吸引了众多观众。观众厅内共有超过2000个座位，厅内的流线型装饰和橡皮地板，都给人以非凡的现代感。大上海大戏院采用了当时世界最先进的帕拉斯（Pallas）放映机来放映电影，音响效果好，立时成为上海一流的影院。“大上海大戏院的外表，可说是一座匠心独运的结晶品。大上海大戏院几个年红管标识，远远的招徕了许多主顾，是值得提要的。正门上部几排玻璃管活跃的闪烁着，提起了消沉的心灵，唤醒了颓唐的民众。下部用黑色大理石，和白光反衬着，尤推醒目绝伦也。”

　　华盖建筑事务所的另一项作品金城大戏院，被称为“国片之宫”，曾创造过《渔光曲》连映84天、天天爆满的纪录。许多电影选择其为首映之地，如《桃李劫》《风云儿女》等。《风云儿女》的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即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最先便是从此唱出。1935年8月，国歌的曲作者聂耳的追悼会也在此举行。“北京路冲，贵州路口，新式之影戏院兀立，即金城大戏院也。按金城戏院，于最近日完工，图样为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采用最新式。除入口上部开辟高大之窗数行外，另则设小窗几点而已。其余部分，则施之以极平粉刷，不尚雕饰，为申江别开生面之作。”

　　1936年，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南京中山文化教育馆。教育馆采用不对称立面，上端嵌饰琉璃花砖，气势宏伟，传神地表达了浓厚的民族风貌，又体现了现代性。1936年4月，叶恭绰在上海发起举办中国建筑展览会，华盖建筑事务所的参展作品简洁洗练，别具一格。在展览期间，童寯发表题为“现代建筑”的演讲。此后华盖建筑事务所被建筑界誉为“求新派”。

　　华盖建筑事务所无论在项目数量、质量还是声誉、地位上，成功地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占有一席之地，并迅速执建筑设计市场之牛耳，和设在天津的基泰工程司并列行业顶尖，号称“南华盖北基泰”。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11月上海沦陷，华盖建筑事务所暂时停顿业务。1938年，赵深离开上海，先到湖南长沙岳麓山，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的清华大学矿物工程系教学楼和机电楼正在施工。他处理在建工程有关事宜后，又转赴云南昆明开拓业务。 当时由上海到昆明的工商界、教育界人士很多，赵深接到多项设计任务，如南屏电影院、云南兴文银行和其他一些私人银行建筑。

　　南屏电影院于1938年开工， 1940年3月31日，《云南日报》报道电影院建成的消息：“外部建筑图样及内部灯光座位等，均依据科学，参合美术而完成。”南屏电影院是抗战时期昆明建成的一座最为现代化的影剧院。虽然其所处位置狭小，但赵深的设计非常独到，巧妙利用基地，既新颖又典雅，一经建成就立刻成为地标。

　　南屏电影院头场收入悉数捐作残废士兵工厂及抗属工业合作社基金， 次年2月又捐救灾款47万元。不久之后，再请著名音乐家举行演奏会，除经常开支外，悉数捐为学生救济金。这个项目对于赵深在昆明以至整个西南地区的业务拓展非常有意义。

　　1938年春，童寯应华盖建筑事务所的老客户、资源委员会冶金学家叶渚沛邀请去重庆。1938年童寯设计了化龙桥重庆炼铜厂工房，1939年设计了四川綦江纯铁炼厂工房、四川资中酒精厂工房。童寯负责设计的三个工厂，虽然战时工期紧张，材料简陋南宫NG·28(中国)官方网站，但对于抗战意义重大。战争的爆发急需大量的军工器材，对钢铁工业的发展提出了迫切的要求。炼铜厂和钢铁厂生产高精度的军用、炮弹，对国家军事至关紧要。

　　战时设计、施工条件非常艰苦，工期紧迫。据童诗白回忆，童寯在青年会的宿舍里几乎空空荡荡，两三张绘图桌放在屋子中央，占了房间大部分。正如赵深说的：建筑师，只要一支笔一张纸，到哪里都能工作。战时，勘察现场、工地监工事实上是非常危险和困难的，生命安全经常受到威胁。这些坚持工作的建筑师，常常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三个工厂完工之后，童寯离开重庆去贵阳。1940年始，他为贵阳设计学校等文化建筑，其中有贵州大学、大夏大学、清华中学、贵州科学馆等。童寯在贵阳青年社与清华同学、金融学家杜仲合住。

　　1944年秋天，除了负责华盖建筑事务所业务外，童寯应邀在沙坪镇中央大学建筑系教课。童寯认为：“建设我们这样大国，仅靠几个建筑师不行，要通过教育培养出成千上万的建筑师，也只有通过教育才能使人们对建筑有科学的认识。”

　　上海沦陷后，新建项目越来越少。陈植一人留驻上海，他设计了大华大戏院、合众图书馆。浙江兴业银行董事长叶景葵自银行大楼由华盖设计后，十分信任华盖。他看到战乱时期许多图书馆珍贵图书被毁，他有个宿愿要盖一个私人图书馆，抢救珍贵图书。他与商务印书馆董事长张元济为发起人，自捐十万元加上募捐十万元共二十万元，选择租界长乐路富民路处，请华盖事务所陈植设计图书馆馆舍。

　　诞生于烽火中的合众图书馆堪称是中国图书馆，甚至是世界图书馆历史上的壮举。命名合众者，取“众擎义举”之义，各出所藏为创。

　　1941年9月1日合众图书馆于长乐路746号开馆，但从没有挂牌，也没有开过正门。这所从诞生之日起就不欲引人注意的低调的图书馆，除了发起人外，陈叔通、叶恭绰和各私人藏书家纷纷将收藏送来，至1946年时，其馆藏已达14万册。来馆查阅的名家不计其数，甚至包括赵深、陈植、童寯在清华的老师陈寅恪，还有童寯的邻居秉志。这是中华文化“弦歌不辍”的一个奇迹。

　　1934年陈植筹建上海沪江大学建筑科。黄家骅、王华彬、哈雄文、伍子昂、罗邦杰、陆南熙、萨本远等人先后担任教职。其中不少是他在清华学校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友。1938年，陈植和后来成为工学院院长的廖慰慈先生共同商议在土木工程系的基础上筹建之江大学建筑系。

　　1939年聘请到了当时沪江大学建筑科主任王华彬兼任系主任。1940年左右，建筑系在上海正式成立。1952年院系调整，之江大学和圣约翰大学并入同济大学，陈植又去同济大学兼课至1954年后离开教学岗位。对于教育的倾心尽责，陈植与童寯可谓知己。

　　抗战胜利后，赵深于1945年，童寯于1946年先后返回上海，华盖建筑事务所的内地分所随之撤销。当时，南京国民政府也从重庆迁回南京，因此华盖除上海总所外，又分设事务所于南京。三人又迎来了业务上新的繁荣。